乐贝淘

张爱玲经典散文作品

[投稿者:柔寄柔 www.lebeitao.com]2021-08-09 12:58:38

张爱玲散文《爱》的原文,要全部。

这是真的。

有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对门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的说了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

就这样就完了。

后来这女子被亲眷拐子卖到他乡外县去做妾,又几次三番地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轻人。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扩展资料:

“爱”这一永恒的主题,古往今来述说不尽的主题,张爱玲仅以三百四十余字的袖珍篇幅,看似轻松地淡淡道来。语言洗尽铅华,单纯干净,全然没有她惯有的华丽绚烂。然而,一种不动声色的人生苦难和沧桑已被她轻轻地触及;而一份爱的无奈和哀痛也被她暗暗地激起,让人想想就忍不住要心酸落泪。

文章以四个字起首做一段:“这是真的”,潜台词即:这不是小说,更不是传奇。“这是真的”,读完全文,回味过来,更加重了故事的悲剧性。

接下来叙述一个真的、美的、纯的,同时又是那么虚的、淡的、凄的关于“爱”的故事。春天的晚上,桃树的底下,着月白衫子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青春如花,做梦怀春的豆蔻年华,对爱可以有无数的美好憧憬。

正当此际,那个对门的他,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对她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然后,“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儿,各自走开了”。

仿佛要发生点什么,却什么也没发生。结果的确什么也没有发生——“就这样就完了”,张爱玲在此另起一段,六个字里用了两个“就”,就冷酷的葬送了那个春天的桃花盛开的萌芽着爱的情感的晚上。

张爱玲,中国现代作家,原籍河北省唐山市,原名张煐。1920年9月30日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西区一幢没落贵族府邸。

作品主要有小说、散文、电影剧本以及文学论著,她的书信也被人们作为著作的一部分加以研究。

1944年张爱玲结识胡兰成与之交往。1973年,张爱玲定居洛杉矶,1995年9月8日,适逢中秋节,张爱玲的房东发现她逝世于加州韦斯特伍德市罗彻斯特大道的公寓,因动脉硬化心血管病而去世,终年75岁,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过世一个星期。9月30日,生前好友为她举行了追悼会,追悼会后,骨灰被撒入太平洋。

参考资料:百度百科-《爱》

张爱玲的经典散文集

道路以目

--------------------------------------------------------------------------------

有个外国姑娘,到中国来了两年,故宫、长城、东方蒙特卡罗、东方威尼斯,都没

瞻仰过,对于中国新文艺新电影似乎也缺乏兴趣,然而她特别赏识中国小孩,说:“真

美呀,尤其是在冬天,棉袄、棉裤、棉袍、罩袍,一个个穿得矮而肥,蹒跚地走来走去。

东方人的眼睛本就生得好,孩子的小黄脸上尤其显出那一双神奇的吊梢眼的神奇。真想

带一个回欧洲去!”

思想严肃的同胞们觉得她将我国未来的主人翁当作玩具看待,言语中显然有辱华性

质,很有向大使馆提出抗议的必要。爱说俏皮话的,又可以打个哈哈,说她如果要带个

有中国血的小孩回去,却也不难。

我们听了她这话,虽有不同的反应,总不免回过头来向中国孩子看这么一眼——从

来也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了不得之处!家里人讨人嫌,自己看惯了不觉得;家里人可爱,

可器重,往往也要等外人告诉我们,方才知道。诚然,一味的恭维是要不得的,我们急

待弥补的缺点太多了,很该专心一致吸收逆耳的忠言,借以自警,可是——成天汗流狭

背惶愧地骂自己“该死”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拣那可喜之处来看看也好。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从家里上办公室,上学校,上小菜场,每天走上一里

路,走个一二十年,也有几千里地;若是每一趟走过那条街,都仿佛是第一次认路似的,

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希罕,就不至于“视而不见”了,那也就跟“行万里路”差不多,

何必一定要飘洋过海呢?

街上值得一看的正多着。黄昏的时候,路旁歇着人力车,一个女人斜欠坐在车上,

手里换着网袋,袋里有柿子。车夫蹲在地下,点那盏油灯。天黑了,女人脚旁的灯渐渐

亮了起来。

烘山芋的炉子的式样与那黯淡的土红色极像烘山芋。

小饭铺常常在门口煮南瓜,味道虽不见得好,那热腾腾的瓜气与“照眼明”的红色

却予人一种“暖老温贫”的感觉。

寒天清早,人行道上常有人蹲着生小火炉,煽出滚滚的白烟。我喜欢在那个烟里走

过。煤炭汽车行门前也有同样的香而暖的呛人的烟雾。多数人不喜欢燃烧的气味——烧

焦的炭与火柴、牛奶、布质——但是直截地称它为“煤臭”、“布毛臭”,总未免武断

一点。

坐在自行车后面的,十有八九是风姿楚楚的年轻女人,再不然就是儿童,可是前天

我看见一个绿衣的邮差骑着车,载着一个小老太太,多半是他的母亲吧?此情此景,感

人至深。然而李逵驮着老母上路的时代毕竟是过去了。做母亲的不惯受抬举,多少有点

窘。她两脚悬空,兢兢业业坐着,满脸的心虚,像红木高椅坐着的告帮穷亲戚,迎着风,

张嘴微笑,笑得舌头也发了凉。

有人在自行车轮上装着一盏红灯,骑行时但见红圈滚动,流丽之极。

深夜的橱窗上,铁栅栏技校交影,底下又现出防空的纸条,黄白、白的、透明的,

在玻璃上糊成方格子、斜格子,重重叠叠,幽深如古代的窗槅与帘拢。

店铺久已关了门,熄了灯,木制模特儿身上的皮大衣给剥去了,她光着脊梁,旋身

朝里,其实大可以不必如此守礼谨严,因为即使面朝外也不至于勾起夜行人的绩思。制

造得实在是因陋就简,连皮大衣外面露出的脸与手脚都一无是处。在香港一家小西装店

里看见过劳莱哈台的泥塑半身像,非但不像,而且恶俗不堪,尤其是那青白色的肥脸。

上海西装店的模特儿也不见佳,贵重的呢帽下永远是那笑嘻嘻的似人非人的脸。那是对

于人类的一种侮辱,比“沐猴而冠”更为严重的嘲讽。如果我会雕塑,我很愿意向这一

方面发展。橱窗布置是极有兴趣的工作,因为这里有静止的戏剧。(欧洲中古时代,每逢

佳节,必由教会发起演戏敬神。最初的宗教性的戏剧甚为简单,没有对白,扮着《圣经》

中人物的演员,穿上金彩辉煌的袍褂,摆出优美的姿势来,一动也不动地站着。每隔几

分钟换一个姿势,组成另一种舞台图案,名为tableau①。

①中国迎神赛会,台阁上扮戏的,想必是有唱做的罢?然而纯粹为tableau性质的或

许也有。)

橱窗的作用不外是刺激人们的购买欲。现代都市居民的通病据说是购买欲的过度膨

胀。想买各种不必要的东西,便想非份的钱,不借为非作歹。然则橱窗是不合理的社会

制度的不合理的附属品了。可是撇开一切理论不讲,这一类的街头艺术,再贵族化些,

到底参观者用不着花钱。不花钱而得赏心悦目,无论如何是一件德政。

四五年前在隆冬的晚上和表婶看霞飞路上的橱窗,霓虹灯下,木美人的倾斜的脸,

倾斜的帽子,帽子上斜吊着的羽毛。既不穿洋装,就不会买帽子,也不想买,然而还是

用欣羡的眼光看着,缩着脖子,两手插在袋里,用鼻尖与下颇指指点点,暖①的呼吸在

冷玻璃上喷出谈白的花。近来大约是市面萧条了些,霞飞路的店面似乎大为减色。即使

有往日的风光,也不见得有那种兴致罢?

①tableau,活人画(指由人体造型组成的四面)。

倒是喜欢一家理发店的橱窗里,张着绿布帷幕,帷脚下永远有一只小狸花猫走动着,

倒头大睡的时候也有。

隔壁的西洋茶食店每晚机器轧轧,灯火辉煌,制造糕饼糖果。鸡蛋与香草精的气昧,

氤氲至天明不散。在这“闭门家里坐,帐单天上来”的大都市里,乎白地让我们享受了

这馨香而不来收帐,似乎有些不近情理。我们的劳邻的蛋糕,香胜于味,吃过便知。天

下事大抵如此——做成的蛋糕远不及制造中的蛋糕,蛋糕的精华全在烘熔时期的焦香。

喜欢被教训的人,又可以在这里找到教训。

上街买菜,恰巧遇着封锁,被羁在离家几丈远的地方,腿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即。

太阳地里,一个女佣企图冲过防线,一面挣扎着,一面叫道:“不早了呀!放我回去烧

饭吧!”众人全都哈哈笑了。坐在街沿上的贩米的广东妇人向她的儿子说道:“看医生

是可以的;烧饭是不可以的。”她的声音平板而郑重,似乎对于一切都甚满意,是初极

外国语教科书的口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听在耳朵里使人不安,仿佛话中有话。其实

并没有。

站在麻绳跟前,竹篱笆底下,距我一丈远近,有个穿黑的男子,戴顶黑呢帽,矮矮

个子,使我想起《歇浦潮》①小说插图中的包打听。麻绳那边来了三个穿短打的人,挺

着胸,皮鞋啪啪响——封锁中能够自由通过的人,谁都不好意思不挺着胸,走得啪啪响

——两个已经越过线去了,剩下的一个忽然走近前来,挽住黑衣人的胳膊,熟狎而自然,

把他搀到那边去了,一句话也没有。三人中的另外两个也凑了上来,兜住黑衣人的另一

只胳膊,撒开大步,一霎时便走得无影无踪。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提强盗。捕房方面

也觉得这一幕太欠紧张,为了要绷绷场面,事后特地派了十几名武装警察到场弹压,老

远地就拔出了手枪,目光四射,准备肃清余党。我也准备着枪声一起便向前扑翻,俯伏

在地,免中流弹。然而他们只远远望了一望,望不见妖氛黑气,用山东话表示失望之后,

便去了。

①(歇浦潮),二十年代韧出版的邪狎小说,朱瘦菊(海上说梦人)著。

空气松弛下来,大家议论纷纷。送货的人扶着脚踏车,掉过头来向贩米的妇人笑道:

“哪儿跑得掉!一出了事,便画影图形四处捉拿,哪儿跑得掉!”又向包车夫笑道:

“只差一点点——两个已经走过去了,这一个偏偏看见了他!”又道:“在这里立了半

天了——谁也没留心到他!”

包车夫坐在踏板上,笑嘻嘻抱着胳膊道:“这么许多人在这里,怎么谁也不捉,单

单捉他一个!”

幸灾乐祸的,无聊的路边的人——可怜,也可爱。

路上的女人的绒线杉,因为两手长日放在袋里,往下坠着的缘故,前襟拉长了,后

面却缩了上去,背影甚不雅观。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路人”这名词在美国是专门代表“一般人”的口头

掸。新闻记者鼓吹什么,攻击什么的时候,动辄指出“路人”来:“连路人也知道……”

“路人所知道的”往往是路人做梦也没想到的。

在路上看人,人不免要回看,便不能从容地观察他们。要使他们服服贴贴被看而不

敢回看一眼,却也容易。世上很少“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落;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

流”的人物。普通人都有这点自知之明,因此经不起你几次三番迅疾地从头至脚一打量,

他们或她们便浑身不得劲,垂下眼去。还有一个办法。只消凝视他们的脚,就足以使他

们惊惶失措。他们的袜子穿反了么?鞋子是否看得出来是假皮所制?脚有点外八字?里

八字?小时候听合肥老妈子叙述乡下打狼的经验,说狼这东西是“铜头铁背麻秸腿”,

因此头部与背脊全部富于抵抗力,唯有四条腿不中用。人类的心理上的弱点似乎也集中

在下肢上。

附近有个军营,朝朝暮暮努力地学吹喇叭,迄今很少进步。照说那是一种苦恼的,

磨人的声音,可是我倒不嫌它讨厌。伟大的音乐是遗世独立的,一切完美的事物皆属于

超人的境界,惟有在完美的技艺里,那终日纷呶的,疲乏的“人的成分”能够获得片刻

的休息。在不纯熟的手艺里,有挣扎,有焦愁,有慌乱,有冒险,所以“人的成分”特

别的浓厚。我喜欢它,便是因为“此中有人,呼之欲出”。

初学拉胡琴的音调,也是如此。听好手拉胡琴,我也喜欢听他调弦子的时候,试探

的,断续的咿哑。初学拉凡哑林①,却是例外。那尖利的,锯齿形的声浪,实在太像杀

鸡了。

①凡哑林,小提琴。英语Violin一词的音译。

有一天晚上在落荒的马路上走,听见炒白果的歌:“香又香来糯又糯!”是个十几

岁的孩子,唱来还有点生疏,未能朗朗上口。我忘不了那条黑沉沉的长街,那孩子守着

锅,蹲踞在地上,满怀的火光。

张爱玲的经典散文几篇

《爱》

作者:张爱玲

这是真的。

有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对门住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的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

就这样就完了。

后来这女人被亲眷拐子卖到他乡外县去作妻,又几次三番地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青人。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迟暮】

多事的东风,又冉冉地来到人间,桃花支不住红艳的酡颜而醉倚在封姨的臂弯里,柳丝趁着风力,俯了腰肢,搔着行人的头发,成团的柳絮,好像春神足下坠下来的一朵朵轻云,结了队儿,模仿着二月间漫天六出轻清的雪,飞入了处处帘栊。细草芊芊的绿茵上,沾濡了清明的酒气,遗下了游人的屐痕车迹。一切都兴奋到了极点,大概有些狂乱了吧?——在这缤纷繁华目不暇接的春天!

只有一个孤独的影子,她,倚在栏干上;她的眼,才从青春之梦里醒过来的眼还带着些朦胧睡意,望着这发狂似的世界,茫然地像不解这人生的谜。她是时代的落伍者了,在青年的温馨的世界中,她的无形中已被摈弃了,她再没有这资格,心情,来追随那些站立时代前面的人们了!在甜梦初醒的时候,她所有的惟有空虚,怅惯;怅惘自己的黄金时代的遗失。

咳!苍苍者天,既已给与人们的生命,赋与人们创造社会的青红,怎么又吝啬地只给我们仅仅十余年最可贵的稍纵即逝的创造时代呢?这样看起来,反而是朝生暮死的蝴蝶为可羡了。它们在短短的一春里尽情的酣足的在花间飞舞,一旦春尽花残,便爽爽快快的殉着春光化去,好像它们一生只是为了酣舞与享乐而来的,倒要痛快些。像人类呢,青春如流水一般的长逝之后,数十载风雨绵绵的灰色生活又将怎样度过?

她,不自觉地已经坠入了暮年人的园地里,当一种暗示发现时,使人如何的难堪!而且,电影似的人生,又怎样能挣扎?尤其是她,十年前痛恨老年人的她!她曾经在海外壮游,在崇山峻岭上长啸,在冻港内滑冰,在厂座里高谈。但现在呢?往事悠悠,当年的豪举都如烟云一般霏霏然的消散,寻不着一点的痕迹,她也以惟有付之一叹,青年的容颜,盛气,都渐渐的消磨去。她怕见旧时的挚友。她改变了容貌,气质,无非添加他们或她们的惊异和窃议罢了。为了躲避,才来到这幽僻的一隅,而花,鸟,风,日,还要逗引她愁烦。她开始诅咒这逼人太甚的春光了……灯光绿黯黯的,更显出夜半的苍凉。在暗室的一隅,发出一声声凄切凝重的磬声,和着轻轻的喃喃的模模糊糊的诵经声,“黄卷青灯,美人迟暮,千古一辙”。她心里千回百转的想接着,一滴冷的泪珠流到嘴唇上,封住了想说话又说不出的颤动着的口。

(一九三三年)

【秋雨】

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的云片,就像屋顶上剥落的白粉。在这古旧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是异常的沉闷。园子里绿翳翳的石榴、桑树、葡萄藤,都不过代表着过去盛夏的繁荣,现在已成了古罗马建筑的遗迹一样,在萧萧的雨声中瑟缩不宁,回忆着光荣的过去。草色已经转入忧郁的苍黄,地下找不出一点新鲜的花朵;宿舍墙外一带种的娇嫩的洋水仙,垂了头,含着满眼的泪珠,在那里叹息它们的薄命,才过了两天的晴美的好日子又遇到这样霉气薰薰的雨天。只有墙角的桂花,枝头已经缀着几个黄金一样宝贵的嫩蕊,小心地隐藏在绿油油椭圆形的叶瓣下,透露出一点新生命萌芽的希望。

雨静悄悄地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桔红色的房屋,像披着鲜艳的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底洗礼。那潮湿的红砖,发出有刺激性的猪血的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桂叶成为强烈的对照。灰色的癞蛤蟆,在湿烂发霉的泥地里跳跃着;在秋雨的沉闷的网底,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满愉快的生气的东西。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色调。它噗通噗通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溅出深绿的水花。

雨,像银灰色黏濡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一九三六年)

【心愿】

时间好比一把锋利的小刀枣用得不恰当,会在美丽的面孔上刻下深深的纹路,使旺盛的青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消磨掉;但是,使用恰当的话,它却能将一块普通的石头琢刻成宏伟的雕像。圣玛丽亚女校虽然已有五十年历史,仍是一块只会稍加雕琢的普通白石。随着时光的流逝,它也许会给尘埃染污,受风雨侵蚀,或破裂成片片碎石。另一方面,它也可以给时间的小刀仔细地、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刻成一个奇妙的雕像,置于米开朗琪罗的那些辉煌的作品中亦无愧色。这把小刀不仅为校长、教师和明日的学生所持有,我们全体同学都有权利操纵它。

如果我能活到白发苍苍的老年,我将在炉边宁静的睡梦中,寻找早年所熟悉的穿过绿色梅树林的小径。当然,那时候,今日年轻的梅树也必已进入愉快的晚年,伸出有力的臂膊遮蔽着纵横的小径。饱经风霜的古老钟楼,仍将兀立在金色的阳光中,发出在我听来是如此熟悉的钟声。在那缓慢而庄严的钟声里,高矮不一、脸蛋儿或苍白或红润、有些身材丰满、有些体形纤小的姑娘们,焕发着青春活力和朝气,像小溪般涌入教堂。在那里,她们将跪下祈祷,向上帝低声细诉她们的生活小事:她们的悲伤,她们的眼泪,她们的争吵,她们的喜爱,以及她们的宏愿。她们将祈求上帝帮助自己达到目标,成为作家、音乐家、教育家或理想的妻子。我还可以听到那古老的钟楼在祈祷声中发出回响,仿佛是低声回答她们:“是的,与全中国其他学校相比,圣玛利亚女校的宿舍未必是最大的,校内的花园也未必是最美丽的,但她无疑有最优秀、最勤奋好学的小姑娘,她们将以其日后辉煌的事业来为母校增光!”

听到这话语时,我的感受将取决于自己在毕业后的岁月里有无任何成就。如果我没有克尽本分,丢了荣耀母校的权利,我将感到羞耻和悔恨。但如果我在努力为目标奋斗的路上取得成功,我可以欣慰地微笑,因为我也有份用时间这把小刀,雕刻出美好的学校生活的形象虽然我的贡献是那样微不足道。

(一九三七年)

【谈女人】

西方人称阴险刻薄的女人为"猫"。新近看到一本专门骂女人的英文小册子叫《猫》,内容并非是完全未经人道的,但是与女人有关的隽语散见各处,搜集起来颇不容易,不像这里集其大成。摘译一部分,读者看过之后总有几句话说,有的嗔,有的笑,有的觉得痛快,也有自命为公允的男子作"平心之论",或是说"过激了一点",或是说:"对是对的,只适用于少数的女人,不过无论如何,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等等。总之,我从来没见过在这题目上无话可说的人。我自己当然也不外此例。我们先看了原文再讨论吧。

《猫》的作者无名氏在序文里预先郑重声明:"这里的话,并非说的是你,亲爱的读者——假使你是个男子,也并非说的是你的妻子、姊妹、女儿、祖母或岳母。"他再三辩白他写这本书的目的并不是吃了女人的亏借以出气,但是他后来又承认是有点出气的作用,因为:"一个刚和太太吵过嘴的男子,上床之前读这本书,可以得到安慰。"他道:"女人物质方面的构造实在太合理化了,精神方面未免稍差,那也是意想中的事,不能苛求。"

一个男子真正动了感情的时候,他的爱较女人的爱伟大得多。可是从另一方面观看,女人恨起一个人来,倒比男人持久得多。妇人与狗唯一的分别就是:狗不像女人一般地被宠坏了,它们不戴珠宝,而且——谢天谢地!——它们不会说话!

算到头来,每一个男子的钱总是花在某一个女人身上。男人可以跟最下等的酒吧间女侍调情而不失身份——上流女人向邮差遥遥掷一个飞吻都不行!我们由此推断:男人不比女人,弯腰弯得再低些也不打紧,因为他不难重新直起腰来。一般的说来,女性的生活不像男性的生活那么需要多种的兴奋剂,所以如果一个男子公余之暇,做点越轨的事来调剂他的疲乏、烦恼、未完成的壮志,他应当被原恕。

对于大多数的女人,"爱"的意思就是"被爱"。

男子喜欢爱女人,但是有时候他也喜欢她爱他。如果你答应帮一个女人的忙,随便什么事她都肯替你做:但是如果你已经帮了她一个忙了,她就不忙着帮你的忙了。所以你应当时时刻刻答应帮不同的女人的忙,那么你多少能够得到一点酬报,一点好处——因为女人的报恩只有一种:预先的报恩。由男子看来,也许这女人的衣服是美妙悦目的——但是由另一个女人看来,它不过是"一先令三便士一码"的货色,所以就谈不上美。时间即是金钱,所以女人多花时间在镜子前面,就得多花钱在时装店里。

如果你不调戏女人,她说你不是一个男人,如果你调戏她,她说你不是一个上等人。

男子夸耀他的胜利——女子夸耀她的退避。可是敌方之所以进攻,往往全是她自己招惹出来的。

女人不喜欢善良的男子,可是她们拿自己当做神速的感化院,一嫁了人之后,就以为丈夫立刻会变成圣人。

唯独男子有开口求婚的权利——只要这制度一天存在,婚姻就一天不能够成为公平交易;女人动不动便抬出来说当初她"允许了他的要求",因而在争吵中占优势。为了这缘故,女人坚持应由男子求婚。多数的女人非得"做下不对的事",方才快乐。婚姻仿佛不够"不对"的。

女人往往忘记这一点:她们全部的教育无非是教她们意志坚强,抵抗外界的诱惑——但是她们耗费毕生的精力去挑拨外界的诱惑。现代婚姻是一种保险,由女人发明的。

若是女人信口编了故事之后就可以抽版税,所有的女人全都发财了。

你向女人猛然提出一个问句,她的第一个回答大约是正史,第二个就是小说了。

女人往往和丈夫苦苦辩论,务必驳倒他,然而向第三者她又引用他的话,当做至理名言。可怜的丈夫……女人与女人交朋友,不像男人与男人那么快,她们有较多的瞒人的事。

女人们真是幸运——外科医生无法解剖她们的良心。女人品评男子,仅仅以他对她的待遇为依归,女人会说:"我不相信那人是凶手——他从来也没有谋杀过我!"

男人做错事,但是女人远兜远转地计划怎样做错事。女人不大想到未来——同时也努力忘记她们的过去——所以天晓得她们到底有什么可想的!

女人开始经济节约的时候,多少"必要"的花费她可以省掉,委实可惊!

如果一个女人告诉了你一个秘密,千万别转告另一个女人——一定有别的女人告诉过她了。

无论什么事,你打算替一个女人做的,她认为理所当然。无论什么事你替她做的,她并不表示感谢。无论什么小事你忘了做,她咒骂你。……家庭不是慈善机关。

多数的女人说话之前从来不想一想。男人想一想——就不说了!若是她看书从来不看第二遍,因为她"知道里面的情节"了,这样的女人决不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如果她只图新鲜,全然不顾及风格与韵致,那么过了些时,她摸清楚了丈夫的个性,他的弱点与怪僻处,她就嫌他沉闷无味,不复爱他了。

你的女人建造空中楼阁——如果它们不存在,那全得怪你!叫一个女人说:"我错了",比男人说全套的急口令还要难些。你疑心你的妻子,她就欺骗你。你不疑心你的妻子,她就疑心你。

凡是说"女人怎样怎样"的话,多半是俏皮话。单图俏皮,意义的正确上不免要打个折扣,因为各人有各人的脾气,如何能够一概而论?但是比较上女人是可以一概而论的,因为天下人风俗习惯职业环境各不相同,而女人大半总是在户内持家看孩子,传统的生活典型既然只有一种,个人的习性虽不同也有限。因此,笼统地说"女人怎样怎样",比说"男人怎样怎样"要有把握些。

记得我们学校里有过一个非正式的辩论会,一经涉及男女问题,大家全都忘了原先的题目是什么,单单集中在这一点上,七嘴八舌,嬉笑怒骂,空气异常热烈。有一位女士以老新党的口吻侃侃谈到男子如何不公平,如何欺凌女子——这柔脆的,感情丰富的动物,利用她的情感来拘禁她,逼迫她作玩物,在生存竞争上女子之所以占下风全是因为机会不均等……在男女的论战中,女人永远是来这么一套。当时我忍不住要驳她,倒不是因为我专门喜欢做偏锋文章,实在是听厌了这一切。一九三○年间女学生们人手一册的《玲珑》杂志就是一面传授影星美容秘诀一面教导"美"了"容"的女子怎样严密防范男子的进攻,因为男子都是"心存不良"的,谈恋爱固然危险,便结婚也危险,因为结婚是恋爱的坟墓……女人这些话我们耳熟能详,男人的话我们也听得太多了,无非骂女子十恶不赦,罄竹难书,惟为民族生存计,不能赶尽杀绝。

两方面各执一词,表面上看来未尝不是公有公理,婆有婆理。女人的确是小性儿,娇情,作伪,眼光如豆,狐媚子,(正经女人虽然痛恨荡妇,其实若有机会扮个妖妇的角色的话,没有一个不跃跃欲试的。)聪明的女人对于这些批评并不加辩护,可是返本归原,归罪于男子。在上古时代,女人因为体力不济,屈服在男子的拳头下,几千年来始终受支配,因为适应环境,养成了所谓妾妇之道。女子的劣根性是男子一手造成的,男子还抱怨些什么呢?

女人的缺点全是环境所致,然则近代和男子一般受了高等教育的女人何以常常使人失望,像她的祖母一样地多心,闹别扭呢?当然,几千年的积习,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掉的,只消假以时日……

可是把一切都怪在男子身上,也不是彻底的答复,似乎有不负责任的嫌疑。"不负责"也是男子久惯加在女人身上的一个形容词。《猫》的作者说:有一位名高望重的教授曾经告诉我一打的理由,为什么我不应当把女人看得太严重。这一直使我烦恼着,因为她们总把自己看得很严重,最恨人家把她们当做甜密的,不负责任的小东西。假如像这位教授说的,不应当把她们看得太严重,而她们自己又不甘心做"甜蜜的,不负责任的东西",那到底该怎样呢?她们要人家把她们看得很严重,但是她们做下点严重的错事的时候,她们又希望你说:"她不过是个不负责任的小东西"。

女人当初之所以被征服,成为父系宗法社会的奴隶,是因为体力比不上男子。但是男子的体力也比不上豺狼虎豹,何以在物竞天择的过程中不曾为禽兽所屈服呢?可见得单怪别人是不行的。

名小说家爱尔德斯·郝胥黎在《针锋相对》一书中说:"是何等样人,就会遇见何等样事。"《针锋相对》里面写一个年轻妻子玛格丽,她是一个讨打的,天生的可怜人。她丈夫本是一个相当驯良的丈夫,然而到底不得不辜负了她,和一个交际花发生了关系。玛格丽终于成为呼天抢地的伤心人。诚然,社会的进展是大得不可思议的,非个人所能控制,身当其冲者根本不知其所以然。但是追溯到某一阶段,总免不了有些主动的成份在内。像目前世界大局,人类逐步进化到竞争剧烈的机械化商业文明,造成了非打不可的局面,虽然奔走呼号闹着"不要打,打不得",也还是惶惑地一个个被牵进去了。的确是没有法子,但也不能说是不怪人类自己。有人说,男子统治世界,成绩很糟,不如让位给女人,准可以一新耳目。这话乍听很像是病急乱投医。如果是君主政治,武则天是个英主,唐太宗也是个英主,碰上个把好皇帝,不拘男女,一样天下太平。君主政治的毛病就在好皇帝太难得。若是民主政治呢,大多数的女人的自治能力水准较男子更低。而且国际间闹是非,本来就有点像老妈子吵架,再换了货真价实的女人,更是不堪设想。

叫女子来治国平天下,虽然是"做戏无法,请个菩萨",这荒唐的建议却也有它的科学上的根据。曾经有人预言,这一次世界大战如果摧毁我们的文明到不能恢复原状的地步,下一期的新生的文化将要着落在黑种人身上,因为黄白种人在过去已经各有建树,惟有黑种人天真未凿,精力未耗,未来的大时代里恐怕要轮到他们来做主角。说这样话的,并非故作惊人之论。高度的文明,高度的训练与压抑,的确足以斫伤元气。女人常常被斥为野蛮,原始性。人类驯服了飞禽走兽,独独不能彻底驯服女人。几千年来女人始终处于教化之外,焉知她们不在那里培养元气,徐图大举?

女权社会有一样好处——女人比男人较富于择偶的常识,这一点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却与人类前途的休戚大大有关。男子挑选妻房,纯粹以貌取人。面貌体格在优生学上也是不可不讲究的。女人择夫,何尝不留心到相貌,只是不似男子那么偏颇,同时也注意到智慧健康谈吐风度自给的力量等项,相貌倒列在次要。有人说现今社会的症结全在男子之不会挑拣老婆,以至于儿女没有家教,子孙每况愈下。那是过甚其词,可是这一点我们得承认,非得要所有的婚姻全由女子主动,我们才有希望产生一种超人的民族。"超人"这名词,自经尼采提出,常常有人引用,在尼采之前,古代寓言中也可以发现同类的理想。尽也奇怪,我们想象中的超人永远是个男人。为什么呢?大约是因为超人的文明是较我们的文明更进一步的造就,而我们的文明是男子的文明。还有一层:超人是纯粹理想的结晶,而"超等女人"则不难于实际中求得。在任何文化阶段中,女人还是女人。男子偏于某一方面的发展,而女人是最普遍的,基本的,代表四季循环,土地,生老病死,饮食繁殖。女人把人类飞越太空的灵智拴在踏实的根桩上。

即在此时此地我们也可以找到完美的女人。完美的男人就稀有,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怎样的男子可以算做完美。功利主义者有他们的理想,老庄的信徒有他们的理想,国社党员也有他们的理想。似乎他们各有各的不足处——那是我们对于"完美的男子"期望过深的缘故。

女人的活动范围有限,所以完美的女人比完美的男人更完美。同时,一个坏女人往往比一个坏男人坏得更彻底。事实是如此。有些生意人完全不顾商业道德而私生活无懈可击。反之,对女人没良心的人尽有在他方面认真尽职的。而一个恶毒的女人就恶得无孔不入。

超人是男性的,神却带有女性的成分,超人与神不同。超人是进取的,是一种生存的目标。神是广大的同情,慈悲,了解,安息。像大部分所谓智识分子一样。我也是很愿意相信宗教而不能够相信,如果有这么一天我获得了信仰,大约信的就是奥涅尔《大神勃朗》一剧中的地母娘娘。《大神勃朗》是我所知道的感人最深的一出戏。读了又读,读到第三四遍还使人心酸泪落。奥涅尔以印象派笔法勾出的"地母"是一个妓女。"一个强壮、安静、肉感、黄头发的女人,二十岁左右,皮肤鲜洁健康,乳房丰满,胯骨宽大。她的动作迟慢,踏实,懒洋洋地像一头兽。她的大眼睛像做梦一般反映出深沉的天性的骚动。她嚼着口香糖,像一条神圣的牛,忘却了时间,有它自身的永生的目的。"她说话的口吻粗鄙而熟诚:"我替你们难过,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狗娘养的——我简直想光着身子跑到街上去,爱你们这一大堆人,爱死你们,仿佛我给你们带了一种新的麻醉剂来,使你们永远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歪扭地微笑着)。但是他们看不见我,就像他们看不见彼此一样。而且没有我的帮助他们也继续地往前走,继续地死去。"

人死了,葬在地里。地母安慰垂死者:"你睡着了之后,我来替你盖被。"

为人在世,总得戴个假面具,她替垂死者除下面具来,说:"你不能戴着它上床。要睡觉,非得独自去。"这里且摘译一段对白:勃朗(紧紧靠在她身上,感激地)土地是温暖的。地母(安慰地,双目直视如同一个偶像)嘘!嘘!(叫他不要做声)睡觉吧。

勃朗:是,母亲,……等我醒的时候……?

地母:太阳又要出来了。

勃朗:出来审判活人与死人!(恐惧)我不要公平的审判。我要爱。地母止有爱。

勃朗:谢谢你,母亲。

人死了,地母向自己说:"生孩子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生出死亡来?"她又说:"春天总是回来了,带着生命!总是回来了!总是,总是,永远又来了!——又是春天!——又是生命!——夏天、秋天、死亡,又是和平!(痛切的忧伤)可总是,总是,总又是恋爱与怀胎与生产的痛苦——又是春天带着不能忍受的生命之杯(换了痛切的欢欣),带着那光荣燃烧的生命的皇冠!"(她站着,像大地的偶像,眼睛凝视着莽莽乾坤。)

这才是女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洛神不过是个古装美女,世俗所供的观音不过是古装美女赤了脚,半裸的高大肥硕的希腊石像不过是女运动家,金发的圣母不过是个俏奶妈,当众喂了一千余年的奶。

再往下说,要牵入宗教论争的危险的漩涡了,和男女论争一样的激烈,但比较无味。还是趁早打住。

女人纵有千般不是,女人的精神里面却有一点"地母"的根芽。可爱的女人实在是真可爱。在某种范围内,可爱的人品与风韵是可以用人工培养出来的,世界各国不同样的淑女教育全是以此为目标,虽然每每歪曲了原意,造成像《猫》这本书里的太太小姐,也还是可原恕。

女人取悦于人的方法有许多种。单单看中她的身体的人,失去许多可珍贵的生活情趣。以美好的身体取悦于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也是极普遍的妇女职业。为了谋生而结婚的女人全可以归在这一项下。这也无庸讳言——有美的身体,以身体悦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其实也没有多大分别。

张爱玲经典散文作品 张爱玲的经典散文几篇

张爱玲哪本散文集最经典?

张爱玲的散文集最经典的是《流言》,小说集的话是《传奇》。

这两本收录的都是她最好的传世最广的作品,一般想到她出名的作品集就是这两本了。

张爱玲经典散文那些值得深看

张爱玲经典散文

张爱玲,原名张瑛,1921年生于上海一个没落的官宦之家,其祖父为张佩纶,外曾祖父为李鸿章。1937年,毕业于上海圣玛利亚女子中学,次年考取伦敦大学,后因战事改入香港大学。1943年,发表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一举成名,同年发表代表作《金锁记》、《倾城之恋》等。1944年出版小说集《传记》和散文集《流言》。1955年留美定居。1995年9月8日于洛杉矶家中去世,终年75岁。

天才梦 到底是上海人 洋人看京戏及其他

更衣记 公寓生活记趣 夜营的喇叭

道路以目 必也正名乎 烬余录

谈女人 借银灯 论写作

爱 有女同车 走!走到楼上去

银宫就学记 童言无忌 造人

打人 说胡萝卜 自己的文章

a 私语 诗与胡说

写什么 中国人的宗教 忘不了的画

雨伞下 炎樱语录 存稿

《传奇》再版的话 谈跳舞 谈画

谈音乐 气短情长及其他 “卷首玉照”及其他

双声 丈人的心 我看苏青

[附]苏青张爱玲对谈记 姑姑语录 中国的日夜

有几句话同读者说 《张爱玲小说集》自序 忆胡适之

《张看》自序 《红楼梦魇》自序 《多少恨》前言

惘然记 谈看书 谈看书后记

《续集》自序 关于《笑声泪痕》 羊毛出在羊身上——谈《色·戒》

表姨细姨及其他 谈吃与画饼充饥 国语本《海上花》译后记

张爱玲的著作颇丰,以上文章均值得一看。

张爱玲经典散文作品、张爱玲经典散文作品,就介绍到这里啦!感谢大家的阅读!希望能够对大家有所帮助!

热门推荐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