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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护母亲日记

[投稿者:衅如南 www.lebeitao.com]2019-12-09 14:32:48
笔记从此变成了日记先说说笔记缘何变成了日记。对我自己来说,笔记和日记的区别在于,笔记不是每天都记,有感有发现时就记一点儿,没什么值得记的就算了。我记笔记用的是一种煤炭报社印制的小型笔记本,记满一本,换一本再记,攒下的笔记有十多本。日记当然是每天都记,雨天记雨,雪天记雪,一天不落。我记日记用的多是北京市政协发给政协委员的日记本,本子是硬皮,像书本一样大,格距比较宽,很适合随时随地写日记。日记对时间的规定性带有某种强制性质,同时也意味着一种责任,它要求我们守时,守信,守责,守己。如果有一天不记,日记的链条就断了,等于这一天失去了自己。回顾起来我还算可以,自从开始记日记,不管东奔西走,还是生病发烧,日复一日,我都坚持了下来。日积月累,我收获的日记也有了十多本,总字数大约有一二百万字吧。我是从母亲生病那天起开始记日记的,初衷是记录母亲每天的病情变化和治疗情况,以利于更尽心地照顾母亲,让母亲早日恢复健康。母亲一生生了六个孩子,存活下来我们姐弟五个。我前面有大姐、二姐,后面有妹妹、弟弟,我排在中间。我们长大之后,大姐、二姐和妹妹相继出嫁,我和弟弟到城里参加工作后,则分别在城里娶妻,安家。至此,家里只剩下老母亲一个人。我们家有四间房子,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房梁上的燕子窝犹在,只是小燕子都飞走了,燕子窝成了空窝。院子里的石榴树还长在原地,只是爱摘石榴的孩子们都走了。母亲盼着她的孩子翅膀硬起来,飞走。而她的孩子一旦都飞走了,茫然四顾,她难免感到失落,孤单。为了安慰母亲,我和弟弟都曾把母亲接到城里住过,但老人家老家难舍,在城里住上一段时间后,仍要求回老家,宁可一个人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宅上留守。在这种情况下,我为母亲在家里安了一部电话,通过电话和母亲说说话,以和母亲保持经常性的联系。那时我在《中国煤炭报》上班,还当着副刊部的主任,打电话是很方便的。说来不怕别人说我有私心,打长途电话不用花自己的钱,我每天都因工作关系给作者打长途电话,顺手给我母亲打一个也不算多吧。只要不去外地出差,每天下午临下班之前,我几乎都会给母亲打一个电话。我国古代的礼仪讲究每天向母亲问安,我打电话的意思与问安差不多。后来母亲对我说,她每天没别的什么盼头,就盼着我给她打电话。能接到我的电话,她吃得好,睡得好,一天都很高兴。如果哪天接不到我的电话,她心里就空落落的,不踏实。一根电话线两头牵,我和母亲对信息的需求是双向的。人说母子连心,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之所以如此,是不是对她的儿子存有一份担忧呢!尽管我什么事儿都不让母亲操心,母亲对儿子的担忧总是不由人啊!村里也有人对我说,有好多次,母亲正在村头和人说话,突然会说:俺儿该来电话了,我得回去接电话,不然的话,俺儿找不着我该着急了。说罢,就赶紧回家去了。说话到了2000年的4月6日,也就是农历的三月初二。这天北京有大风,吹得黄沙漫漫,空气很不好。我订好了当晚去安徽新集煤矿的火车票,准备以煤炭报记者的身份,去参加一个全国煤矿系统表彰文明矿的会议。此前,我给母亲寄了三百块钱,供母亲到镇上赶庙会用。每年的三月三,离我们刘楼仅有三里远的刘庄店镇上有庙会。庙会很热闹,届时大戏连台,人山人海,堪称展示传统文化的盛典和商品贸易的盛会。除了过大年,人们最期盼的就是每年春天的三月三庙会,连村里的一个瞎子,都会被家人用棍子牵着到镇上赶庙会。母亲只要在老家,每年都会随着涌动的人潮到庙会上赶赶热闹。我给母亲打电话,想问问今年廟会上有几台大戏,是不是还要唱对台戏,并顺便问问母亲:我给她寄的钱收到没有?我连着打了好几次电话,竟无人接听,这是怎么回事?我想,或许是大姐把母亲接到她家去了,因为她家离镇上更近一些。给母亲打不通电话,大姐家没有电话,我接着给二姐打电话。我对二姐说,母亲不在家,可能被大姐接到她家去了。二姐吃不准,问要不要骑车到刘楼看看,确认一下母亲的去向。因二姐家离刘楼比较远,有十八里路,我对二姐说:先不要去,昨天我还给母亲打电话,母亲一直笑着,声音还很洪亮,不会有什么事。二姐也说到,母亲前一段肚子疼,她炒一些盐,把炒热的盐装进一个布袋里,给母亲暖了暖肚子,母亲说不疼了。二姐说的这个情况,母亲没有跟我说过。母亲就是这样,对在远方的孩子,她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前不久,母亲获得了镇政府奖给她的教子有方的奖状,还得了一条作为奖品的床单,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了。而母亲肚子疼的事,却一字都没提及。没能跟母亲通上电话,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当晚,我乘坐409次列车,车行一夜,早上七点多钟到了安徽新集煤矿。2000年4月7日(农历三月初三),星期五,晴会议尚未开始,一整天都是会议报到时间。我到新集煤矿宾馆住下后,到宾馆后面的小花园里散步,看书。春光正好,用得上明媚二字。花园里花木品种很多,桃花盛开,牡丹初绽,柳树绿得很新,还有小鸟在叫,少有的宁静。我坐在柳荫下的石凳上,看完了一本新出版的《书摘》。晚上,在新集煤矿中学当老师的外甥杨启运来看我,我送给他一本我新出版的长篇小说《落英》。估计母亲赶完庙会该回家了,我又给母亲打电话。我有了第一部德国出的西门子手机,我是用手机给母亲打的电话。电话打通了,仍没人接。往二姐家打电话,也没人接。我的预感有些不好。没办法,我只好给我们村的支书刘本功家打了一个电话。听到的消息使我大吃一惊,心顿时往下一沉。村支书告诉我说,我母亲生病了,已被我弟弟接走,接到了开封。随即往开封我弟弟家打电话,侄女说,她爸爸妈妈去老家接奶奶去了,还没到开封。我看了表,当时已是晚上八点多。我马上给妻子打电话告知情况,妻子说,弟弟庆喜给她打过电话了,母亲便血,在县医院做了初步诊断,怀疑母亲得的是直肠癌。这个判断让我难以接受,我心乱如麻,无心跟外甥说话,觉得会是不能再参加了,得马上到母亲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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