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暑期工记事之（9-10）

（九）我的同事小齐

小齐是我来公司后第一个向我打招呼的人，也是我在公司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未满十八岁的他，看得出的一脸稚气，蓬头垢面的造型，典型的90后非主流风格。白白净净的肤色搭配着很久没洗过的牛仔裤，一件简单潮流前卫的T恤衫，一看就知道生活简单却又是个喜欢充门面的人。本来是充满阳光的季节，享受青春的时刻，一双浓眉下的眼睛却散发着显而易见的忧伤与苍老，我怀想自己的十八岁，那是多么愉快的岁月啊！小齐知道我是大学生，出奇的对我很热情，就这样一回生二回也就熟了。他每天都早早的来到公司，然后高兴的为大家开更衣室的大门，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说已经形成了习惯，随之习惯性的匆匆离开，趴在楼道里潇洒的点燃一根烟，一个人忧伤起来。我曾经多次劝他把烟给戒了，而他总是微微的对我笑笑，然后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来转移话题。我很吃惊为什么他每次下班离开时总有一个大大的黑色垃圾袋在他自行车的后架上，直到有一次和他一起回去才解释了我所有的好奇心。他每次都收集了客人留下的废瓶子，然后带到废旧收购站换取几块钱，我们处在不同的人生轨道上，我却深深地折服于这个看似游手好闲却处处谨慎的年轻人。直到有一天早上，我意外的来了个大早，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也明白了小齐不为人知的故事。我们有时候不了解一个人，只是因为你没有走近他的生活，可当你偶然的一次闯入，却有可能又会是一种全新的感触和认识。更衣室里面很凌乱，我躺在角落里睡着觉，半睡之际，不停地被一阵阵的压挤声所扰醒。一个骨瘦如柴的背影，来回的在更衣室里面晃来晃去，提着一个垃圾袋子，不断地卑躬屈膝然后又是一声响，我悄悄地走了过去，小齐一脸难为情地看着我，手里紧抓的客人落下的几支烟也被他迅速地放到了身后。我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地去换工作服了。他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把收集的费瓶子放到了更衣室的角落里，然后拧着另一个小袋子放进了自己的柜子，神情显然要比平时慌张不少，速度之快超出了我的意外。我也没有细问，就好像怕触犯了某些不该自己知道的事而招致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结果。小齐总是很卖力的工作，简直就是个劳动模范，发型由于工作需要被理了个平头，搭配着瘦弱的身躯，俨然小了不少，却也阳光不少。他抢着打扫更衣室里的卫生，纠结于一颗瓜子壳，甚至于一根头发。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去跟他抢着做了，打扫卫生就好像成了他的专利，而他却一直乐此不彼。其实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喜欢打扫卫生，后来才明白，原来这里面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小齐好像是更衣室里面最忙碌的一个人，不停地来回往客人和员工的更衣室跑，我不知道这其中他在做些什么，但我本能的感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事。黑色塑料袋是他一直不离身的，有时还不止一个，主管通常不进更衣室里面，而领班又一直在外面，里面的很多事基本上就是他说了算，由于他做起事来比任何人都积极，我们也默认了他是里面的管事人。这天下班，我又碰巧和他一起回家，他求我办件事，就是帮他带一个塑料袋，我爽快的答应了。半路上卖掉一袋子后，他把车停在路边，找了个小石凳子，把我叫了过去。他说自己刚高中毕业，老爸跑长途却意外的变成了一个残疾人，自己家还给别人赔了不少钱，成绩还可以却没有机会再上了，所以他很羡慕那些可以在大学里面上课的人。“我每天一大早去，收拾客人落下的废瓶子，还有一些香烟和衣服，以及很多客人落下却没有用完的东西，我自己的柜子总是满的，那些有用的东西被我一次次的拿回家，瓶子换的钱就直接给我妈了，所以我抽的烟，都不是自己花钱买的，我其实也想戒，可是戒不了。还有我自己在更衣室里面悄悄地倒卖毛巾和洗发水之类的东西，这个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你说，我是不是挺无赖的。”他话说得很快还带着浓浓的方言味儿，我根本就没有找到插嘴的机会。“其实你也挺不容易的，你放心，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直接说，不然，一个月后我走了你可就没有机会啦啊！哈哈~难怪你每天都去那么早，而且自己抽烟却从来不给别人，你打扫卫生，也收获不少吧？哈哈”“很多时候能够捡到客人不要的零钱，还有些香烟，那些客人叫我买东西有时还给点小费，而我很多时候总是悄悄地把自己买的东西卖给他们”“你挺行，也够缺德的，哈哈。。不过这也不是你的错，十月份就闭园了，你可要小心些，别被老板给逮住了，老板那脾气，你是知道的，一旦发现不仅工资打水漂，自己还得惹上一身麻烦。”“我和你们一起离开，等家里安顿好了，我就得外出去找事做了，这个地方是没有什么前景的，我爸已经托人找了，暑假完了就走。”“哦，那也不错，以后出去了可别干那些投机倒把的事，这么年轻，有的是机会的。”我拍了下他的肩膀，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看到了希望的美好。他骑着车缓缓地离开了，那容易被风吹倒的身影逐渐在我的视线中变得凌乱，变得模糊不清，我一直不喜欢那些在工作中投机倒把占便宜的小人，可是面对这个年轻的小兄弟，我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心酸，我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虎口夺食，到底是该称赞还是该鄙视，回家的一路上，我慢慢地推着自行车，享受着思维的焚烧，那交错的道德理论和人情冷暖，像一把把利刃，自己被深深地痛刮。我的同事小齐，一个为了生活而忘了行的人，一个孱弱的双肩却承受着与众不同的生活重压，一个本该春光四射的季节却像寒冬将至一般的萧条与寂寥，我的心乱了，脑中不断浮现那遗落在工作中的点点滴滴，那“不拘一格”的工作方式和小齐憨厚的微笑，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小齐同事。

（十）忍让，不是退缩

宁折不弯，不失为一种豪迈气概，但有时候折的不当，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永远。有时候的退却，不是懦弱，不是无能，而是一种审时度势的明智之举。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能反过来去咬狗一口么？见面不打笑脸人，如何用微笑学会睿智的退却，才能有更好的平台来从容地反击。忍让，是生活的艺术，聪明的人会让它散发出该有的色彩。木讷的人则只能更多的为它无辜买单，尝尽世间冷暖。很多人卑躬屈膝，惟命是从的一味退却丧失了它本质的锋芒。有的人，控制不住体内血流的沸腾而做出后悔莫及的事，着实也使人惋惜。大千世界，一段段的生活小品构成了世界的舞台，忍字头上一把刀，同时也说明，却可以用心来把它的尖锐化解。浪涛之汹涌，不是一直舒展着身姿去仗势欺人，那缓缓逝去的睿智才会换来一波更比一波强的震撼。立地而跃，进之甚小，冲刺而起，方能扶摇直上。忍一时风平浪静，避其锋芒，攻其不备，才是兵家所言的避实击虚，也才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忍让是一种修养，是在世俗缠身下从容不迫的淡然；忍让是一种智慧，是在刀锋剑口擦肩时聪明的退却；忍让是一种眼光，是那鄙夷之光所看不透的奔放；忍让是一种心情，是身在基层而散发出的光明的声音。尔虞我诈的江湖路，小而不忍，终会乱其大谋。有些话需要忍。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虽然说起来容易，做之却甚难。生活中长舌之多，乏于计算，市井泼皮，数不胜数，总不能因为某些人的一些话，一些挑衅，而放下手里的工作，去做没结果的抗争吧。真正的生活其实是没有那么多的解释的，相信你的人不必解释，数落你的人不需解释。而一味出了点误会就冲上前频频嚼舌根的，其实就是一种不能忍的体现。别人的话再恶毒，也总归是在他脸上扯，再无理取闹，你博得这种人的谅解又有什么用。心中有事世间小，容不得半点恶语中伤。心底无事一床宽，纵然别人扯尽喉肠，也战胜不了心里的那份自信和问心无愧。有些人需要忍。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可以选择生活，可以掌舵自己的命运，可是我们无法让别人为自己无条件的改变。万物作息都有自己的规律，狭小的生活也无可奈何的发生些碰撞，如果跟一个傻子争吵，你自己也会成为一个别人看不清的人。我们应当清晰的看这个世界，不是每一个人都受过高等教育，也不是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能拥有优秀的品质，我们可以同君子理论，却不可以与小人辩驳。社会发展带来的人心的浮躁，我们可以静静的去看，却不要以身犯险的去触摸。有些事需要忍。当很多暗箱操作已然成为很多时候的游戏潜规则时，你可以遗憾也可以愤怒，但必须明白，如果冲动，不仅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还会落得一个有勇无谋的坏名声。很多时候，公平两个字往往只是对胜利者而言，我们越渴望被公平的对待，其结果往往会越出乎意外的失落。当自己的抗争被全盘的否定，被无礼的扔掉，只是因为你在这方面欠缺的太多，是迎难而上，以卵击石的苦果。有时候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自己的羽翼丰满强大了，别人才会对你另眼相看，也才是你指手画脚的时候。忍的艺术，贯穿了生活的全部，从古至今，无一例外。司马光忍受宫刑之耻，当《史记》异彩纷呈时，大家要笑的恐怕会是那个无能的皇帝老子了。如果韩信遭胯下之辱后一蹶不振，今天的你已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正是因为有了当初被国民党穷追不舍的退却，也才会有共和国幸福的今天，忍的艺术，数不胜数。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有压缩后的弹簧才能迸发出惊人的能量，也只有退后的空间才能画出更放心的起点。退一步海阔天空，以退为进，生活却也能曲中求得。服务别人，难免会遇到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客人，理智的退却一直是自己生活波澜不惊的有力保证。带着这份睿智，这份淡定，这份心情，我成功的挥洒了忍让这门艺术，没有拖泥带水，没有丢掉尊严。退却，只是为了更好的前行。